没馅的春卷

【维亮维】副本01（赛博朋克AU）

标题致敬Richard K. Morgan的作品《Altered Carbon》

设定参考Richard的武·科瓦奇（Takeshi Kovacs）系列

cp：维亮/亮维（无差）

姜维是被机油和消毒水的气味呛醒的。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少数光斑在摇晃。他摸向自己的配枪，枪套已经空了，但转而碰到了冰冷的管子和身下逐渐凝固的液体——这也许是大量失血的结果，他连疼痛都无法清晰感知。当他想支撑起自己时，后脑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再次跌入昏迷中。

后脑勺上的意识传输芯片和一根软管连接在一起。他看不清周围，完全依靠在警校训练出的本能拆解后面纠缠在一起的软管，首先是管子，然后是电线以及芯片。当他挣扎着朝光亮处爬去时，爆炸卷起的灰尘和硝烟刺激着他的肺部，嗡嗡的耳鸣间，他勉强看出有个黑色的影子向他走来，紧接着彻底不省人事。

三个月后。

“他妈的当时那个炸药又是你放的！”姜维跳下病床追着费祎揍，“那个炸药量别说是炸死犯人了，我都差点被你炸死。”

“我靠我也不知道你在第几层啊，万一没炸到犯人的小脑瓜终止意识传输这次撒网不是白费了吗？”费祎跑过医院走廊，“你个病号别乱动啊，要有个三长两短公琰不得剁了我。”

“我现在好的很。今天我非替休昭把你揍进ICU不可。”姜维追了上去。

“所以……”蒋琬最后头疼地看着一本正经地站在面前的两人，费祎额头多了块青，姜维穿着病号服还没穿鞋，“你们又打了一架？”

费祎面不改色：“休昭呢？”

“行了你俩快闭嘴吧。”蒋琬把配枪塞到姜维手里，“我看都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今天就归队得了。”

“是又有案子了吗？”姜维接过配枪问道。

“是，赵局把这个案子归到我们这里了。又是和意识传输有关的。”

这个时代已经不存在真正意义的死亡，意识被数字化，带来的存储和备份让人触及了长生不老。当躯壳衰朽死亡时，可以将存储的意识备份加载入一具新的躯壳，从而使意识的主人获得重生。杀死一个人的方式只能是格式化或是彻底摧毁那个人的意识备份，而在这个时代也不存在监狱，罪犯的意识被囚禁在小小的存储栈硬盘中，对意识的折磨代替曾经的刑罚被认为是人道且和平的。当然，只有上层阶级才有能力不断让自己的意识重新加载入新的身体，不断更新，不断轮回，甚至如果有足够的钱，你将能不断购买年轻貌美的身体供你使用，而这种被称为“玛撒”（极度富有而不断更换身体，意识已经存活数百年，其意识往往定时远程备份数份，以防意外）。

死者就是一位“玛撒”。

“真恶心啊。”费祎用镊子加起死者身上的一片布料，“这是他几任妻子了。”

旁边的女人很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她很漂亮，金发蓝眼的标准美人，脸上的一点雀斑甚至为这种美丽增色，她穿着绸缎的睡袍，眼中有一点泪光。

“即便是哭泣也像是按照程序制造出来的样子呢。”姜维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他扭头问：“谁？”

然后他就撞上了费祎的大脸，对方一脸莫名其妙：“你被爆炸波冲击的脑震荡还没好？”

姜维放弃了争论，捅了费祎一记：“注意点，他就这一个妻子。”

“一个妻子还分房睡？”费祎站起身，他调出了手机上对面女人的档案，如今能确认对方身份的不在是指纹和瞳孔，而是意识的编码，档案中名为卡萝琳的女人已经登记了第12副躯壳：“布朗夫人，能请问下昨晚的10点到12点左右您在哪里吗？”

女人面容平静，她靠在贵妃榻上，柔软的绸缎和毛绒仿佛要淹没她：“我在华纳的俱乐部，他们可以为我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华纳是……”

“我的情人。”卡萝琳面不改色。

费祎被噎住了，姜维也是。

这他妈可真是刺激。

“可别告诉我你们是第一次受理‘玛撒’的案件。”姜维又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带着微妙的调侃和嘲讽，“不要用‘人’的思维去衡量‘玛撒’，老师没在课上讲吗？”

费祎问道：“……请问您的丈夫认识华纳吗？”

卡萝琳愣了一下：“我不确定，我也只认识他的几个情妇罢了。”

“您和布朗先生，就是约翰·布朗，死者。吵过架吗，或者说，关系怎么样？”姜维自暴自弃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在笑。

女仆端过来了一杯红茶，卡萝琳喝了一口，雾气氤氲着她的眉眼，她抬头，眼神清澈却又空洞，流露出令人不适的倦怠：“我们从来不吵架。”

“那……尸体的发现者是……”

“看到丽莎了吗？”卡萝琳指着刚才端茶过来的女子，“她是约翰的情人之一，我回来的时候是今天早上十点，丽莎昨天在家，但是约翰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没什么事的时候可能会选择早午饭，所以丽莎十一点去叫他，但他没反应，我去开门后发现约翰已经……”卡萝琳深吸一口气，“虽然，约翰的意识平时就备份好了，到时候重新加载进身体就可以找出凶手来，但是如你们所说的那段时间并不在他的意识更新期内，因此他可能并不记得谁杀了他。”

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他们都快觉得这个女人是凶手了。

姜维清下嗓子：“夫人，能请问下你和丽莎的关系怎么样吗？”

“孩子，你们多大了？”卡萝琳放下杯子，“当你们也活过一百多个春秋，和一个身份是你‘丈夫’的人一起活过其中的八十多年，你也会不吵架的，更不会和他的情人们吵架。”

她用咏叹调一般的嗓音念道：“你知道的，这种时候你只能把他当作一个‘知己’，无关乎性，或者爱。”

从卡萝琳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尸体被送到了董允那里，费祎和姜维靠在巡逻飞艇上吐魂。

“我们可以拒绝这个案子吗？就说我们重案组只接碎尸、恶性强奸之类的。‘玛撒’应该给政府里的老头子们管。”费祎抱怨，“那具尸体能开口说话个屁啊，连个伤口都没有就已经脑死亡了。”

“而且很显然也不是毒药或者嗑药磕高了。”姜维在平板上翻着死者的档案，“这话你跟赵云局长说去。”他将尸体的照片放大了检查一次又一次。

“检查一下意识传输的芯片哦。”

又是这个声音，姜维警觉的拔出枪：“谁？”

没有人回应，只有费祎一脸“你是不是脑袋还没好”的表情看着他：“我觉得该跟公琰说让你再歇两天治疗癔症。”

姜维翻了个白眼，正打算从善如流怼回去，视屏电话响了，就见董允的脸色很糟糕。

“亲爱的休昭，你知道我们面对了活着‘玛撒’，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烛光晚餐不要再谈案子了。”费祎抓狂。

“问题比较大。”董允不理会费祎的哀嚎，“他的存储传输芯片被破坏了，根据文仪的报告，对方应该是个计算机高手，他破坏了约翰•布朗意识存储的五个硬盘，确保对方不会复活，最后格式化了布朗先生身体中的那份意识。”

“等下，文仪怎么查到的，审批意识存储中心的查看起码要一天吧。”

王连突然挤到了电脑前，他哈欠连天地举着咖啡：“我黑进了几个系统中，顺带补了几个漏洞。”

“……哪天听到你被关进存储栈我都不会奇怪。”姜维扶额，“我也想睡一会，和‘玛撒’聊天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的天这是我们重案组劳模说的话吗？”关了视频电话后费祎打着哈欠叫道，“听听，听听，‘我也想睡会’。”

姜维不想去理他，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叫“卡萝琳”的“玛撒”那种似乎对一切倦怠的眼神，还有对一切自命不凡、尽在手中的表情，这让他由衷得感到恶心想吐。当他脑袋陷进床上柔软的枕头中，他喃喃了句“操”便陷入了梦乡。

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民警察，姜维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除恶扬善的正义，热爱帮助那些苦难中的弱小，但是当闹铃响起的时候，他破天荒那么厌恶自己的职业，他眨着眼对天花板发了几秒呆，快醒时的那个梦境又出现在了脑海，梦境里是枪林弹雨的外星战场，他不确定这是地球的太空殖民运动中的哪场战役，这些血肉横飞的景象如此真实，让他甚至怀疑自己不在地球。楼上传来了熟悉的夫妻吵架声，还有盘子掉在地上的摔碎声，他总算回过神来打算去冲把脸，但一想到今天又要继续面对“玛撒”又感到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恶心。

“我觉得你最好快点起来，相信我，‘玛撒’被杀，备份数据被毁，高频出现意识传输故障……无论哪个都会像血腥味一样刺激鲨鱼似的记者。”

又是那个声音，他迅速套上衬衫打好领带：“你到底是谁？”

对方又陷入了沉默，他看了眼时钟，刷牙洗脸一气呵成，抓了片面包套了外套，在轻轨开走前最后一秒冲上了车。

太阳从雾气中升起，尖刀一样的建筑冲入云霄，反射着冰冷的光线。姜维低头，无数的轨道和天桥交织，生活在最底层的可能永远都看不见天空。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时间仿佛凝固住了，车厢里一片沉默，有人的嘴还张着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一切都被定格了。

“你好，这是我制造的一个意识空间，因为担心你迟到了所以打算在轻轨上和你谈谈，之前三个月我一直因为突发性意识传输而在沉睡中。”一个男人突然站在他旁边，他大约三十多岁，高个子，轮廓棱角分明，相貌英俊，但有些憔悴，姜维一点都不怀疑会是很多女孩喜欢的那种，他穿了件作战用的皮衣。

“你就是那个声音？”姜维本能地想拔枪，但他最后只是愣怔在原地。

“是，你可以叫我孔明。”对方笑了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开口，你的职业如果再发生上次一样的情况，我的意识也一样会被发现，不过你本身就很敏锐，躯壳中存在另一个意识恐怕你也会很快察觉到，所以还不如提前谈谈。”

姜维瞠目结舌，他突然意识到了三个月前的那个案件，他此前追查的碎尸案的凶手不知怎么就逃了出来，随后试图把他通过意识传输把他的塞进意识空间里进行折磨并粉碎他的意识数据，但最终被费祎的爆炸打断。

“所以，就是那次意外……”姜维问，“抱歉，我会和政府部门说明，然后你就可以回到存储空间重新传输了，你是哪一个星球的？”

孔明点了根烟（天知道哪来的）：“不，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我帮你查‘玛撒’这个案子，你帮我拿回我的身体，当然，如果我的躯壳被销毁了，已经死了的人的躯壳也行，但这个传输不能走官方渠道。”他吐了口眼圈，“必须得说不在存储栈里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是罪犯！”姜维拔出枪。

“把枪放下，小孩。”孔明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他挽起袖子露出了一截苍白的手臂，上面是清晰的“S”烙印，“还是星际重犯，原先关押在哈伦星球特制的存储栈监狱里。”他走上前按下姜维的枪，“你没有选择，我不介意黑了你的存储芯片然后取代你的意识，你知道我可以。”他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了另一个孔明，“我已经读取了你的全·部·意·识，并可以再次制造，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某种电脑病毒，不过我会跟你谈判，病毒不会。”

“而且，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们查不出来这个案子，‘玛撒’还会放过你们吗？”

恶魔般的低语响起，姜维在举枪崩了对方和出去后直接找意识传输部门挣扎了一秒，他打量了下对方消瘦苍白的面容，仔细看还可以看到眼下的青黑来，鬼使神差的，他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对方笑着把烟掐灭，时间又一次流动起来，周围的人在大声谈笑，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我一开始只是想狂草个短篇但我也没想到会成长篇······

后续可能会写，但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