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馅的春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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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

我说这是元旦贺文,你们信吗
这里@自在持晚菘 你点的梗

“几时了?”
费祎剪掉烛花,光线亮了些:“感觉怎样?”
王连的声音很轻,像是窗外雪落下的声音:“好很多了。”
这个问题没必要问的。费祎点亮了另一支蜡烛,雪又下大了,他能感觉到,寒气从屋子的缝隙里一点点渗透进来,逐渐把屋子变得像一个巨大的坟冢。
“你不妨再歇一会。”他跺跺腿,总算是有点知觉了,炭火尚在苟延残喘,他夹了块炭进去,“事情我和君嗣能帮着点,元俭上手也还行,虽说是不够精细,但君嗣在那儿也无碍。”
“无碍吗?”王连干咳了两声,案上梅花三朵,开得很好。
费祎指着梅花道:“果儿送来的,府里梅花开了。”
“看样子我错过了你们的赏梅?”王连打趣道。
想要回敬,这对他来说很容易,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望向长史憔悴的脸,眼窝深陷发青,皮肤下仿佛只剩下骨头,嘴唇也没有血色,他叹道:“今年少了你的酒。”
丞相府并无赏梅之俗,只是凛冬里步履匆匆间,偶尔抬头瞧见梅花映青瓦,确实好看,但也是无暇饮酒属文的。几年前王连去汇报盐利账目时,雪在青色袍子上开出古旧的花,嫩黄色的梅花乘了雪,不知怎的,有一朵落在他的头上,进屋后一群官员放下了手上的事务,忍笑忍得痛苦。
最后蒋琬看不下去拂了花,张裔则在一旁打趣:“挺适合的,别摘下啊。”
王连的手一直很冰,每当到了冬天仿佛怎么都暖不了,丞相总会叫他带上暖手炉,并让人往炉里多添几块炭,他总是摇头谢绝。
“抱着它不方便,”王连递过去账目,“况且我若无事还更喜欢呆在厨房,那里暖和。”
“君子远庖厨。”张裔调侃,“可是乐逸游不方便?”
王连挽起袖子,对文五铢被红绳穿了,带在手腕上。
“子初给的?”丞相问。
纤薄的阳光像刀片一样截断了钱币:“是。”
“张君不如问,‘何以利吾家’。”费祎在一边回敬道。张裔挑了下眉:“若是如此,文仪可就当不了君子了。”
“不比二位应机。”王连长揖。
“盐铁获利如何?”虚弱的声音仿佛隔了层雾气,轻飘飘地浮在长夜里。
费祎扶住司盐校尉:“运作得很好,盐的产出更加稳定了。”他感觉自己扶住的是一具骨头,冷冰冰硬邦邦的。
王连抬起手,烛光映在对文五铢上,粗糙的钱币因为常年的摩挲已经发亮:“跟丞相说,省着点。”
费祎有些诧异,他还记得那天王连像根细瘦的竹竿戳在屋里:“王某请丞相三思!”
“南方疫疠之乡,所在者不过蛮夷之徒,丞相只需遣上将而行,丞相荷国之重,岂可冒险?”
“文仪啊。”丞相阖过木牍,“上将……可还有几人?”
“王某恳请丞相三思,”王连跪地再拜。
丞相起身扶住他的胳膊:“孤已知,然不可。”
王连的眼睛很好看。这是赵直有次喝醉了酒说的,当时费祎直接把酒喷了出去:“赵元公,你胡咧咧啥?”
“啧,很干净,一枚很干净的铜钱。”赵直心满意足地再斟上一碗。
他当时突然就明白了赵直为什么会这样说,小五曾抱怨过南蛮的犟,可他现在觉得王连固执起来怕是比南蛮的犟还要难对付。
“应该可以出征了。”王连深吸口气,蓄足力气说道,“国库里……钱已经有了,人也有了,应该……没什么要担心了。咳咳……”
窗外传来打更声,微弱的咳嗽声被打更淹没。
“丞相近日如何?”王连平复气力,托费祎把盐利的账目和蜡烛拿过来。
费祎沉默了会:“很忙,但还好。”
谁能想到他会是第一个倒下的,此前赵直曾说张裔无寿,众人都心疼不已,可未曾想到王连更是无福寿可言。
建兴的秋日王连生了病,此后好了。但到了今年一个很平常的秋日下午,出去巡查制盐的长史最后是被人抬回来的。
“还有多久?”丞相将冰凉的毛巾敷在王连的额头上。
“明年的春天,怕是危险。”太医垂手而立。
丞相给人掖好被角,走出房间。费祎紧随其后,放下竹帘。
阳光温柔地给桂花镀上了金色,桂花香到了极致。
“他病了多久?”
“一年前的病就从未好过。”
丞相叹道:“还能去哪找这样一枚干净的铜钱呢?”
这是先帝去后的第一场雪。
“雪很大吗?”王连抓住费祎的手腕,手冷得像冰。
“来的时候路上也被冰封了,不知道明天怎么样。”费祎倒了点热水递给王连,王连润润干裂的嘴唇便放下了。窗外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怕是又要受灾。”王连声音更加弱了下去,“有救灾方案吗?”
费祎点头:“昨日下雪的时候就派下去了。”
“多担着些,雪太大了,恐怕之前的方案还不太合适……”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弱不可闻。
清晨,雪终于停了,太阳像一颗温吞的水煮蛋,下了许久的雪,推门也困难,树梢不堪承重,积雪纷纷扬扬,似又开始下。
“文仪还错过了饺饵。”张裔听完后,喃喃念道。
有一朵梅花落在池水里。
“丞相从都江堰回来了吗?”费祎摔帘进屋,董允拉住他,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连的手在发抖,他虚弱得甚至难以将那枚对文五铢放在张裔手中。
“你们……要多担当些啊……”他笑了笑。
张裔拉住他的手,点点头。
“天亮了吗?”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张裔抓着他冰冷的手:“我徂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故人西去,亡者北归。
“我想睡一会,别忘了那枚五铢钱。”他缓缓阖上眼。
梅花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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